陈亢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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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亢川(1928-2020)
陈亢川,男,中共党员,1928年2月出生于浙江天台,1953年毕业于浙江医科大学公共卫生系。历任福建省卫生防疫站副站长、代理站长、名誉站长,主任医师,福建医科大学兼职教授,中华预防援学会理事、中华卫生学会、中华流行病学会委员、卫生部腹泻病控制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卫生部药品审评委员会委员,福建预防医学会副会长,《海峡预防医学杂志》名誉主编。2020年12月30日1点46分在福州逝世,享年92岁。
陈亢川同志长期从事急性传染病防治研究工作,对主要传染病的控制作出杰出的贡献。80年代以来在腹泻病防治研究上,与世界卫生组织合作,主持腹泻病综合调查,查明了福建省腹泻病的流行特征,提出防治对策。同时在研究上取得显著成果,在国内首先发现耶氏菌病例;较早对空肠弯曲菌进行系统调查,发现18种宿主动物,据血清学分型指明禽、吉是主要传染源;国际上首先检出河弧菌噬菌体,并成功地用于诊断。国内首先发现以猪为主要宿主,不产类志贺毒素,但能致病的O157:H7大肠杆菌。60年代以来在霍乱流行特征与流行因素的防治研究中指出许多新特征,并提出相应对策,对控制霍乱发展作出贡献。此前,50年代他首先揭开乙型脑炎新媒介台湾爆螺的生活史的秘密,并报告28种吸血蠓,其中有3新种,成为我国报告吸血蠓新种的第1人,还实验出防蠓、灭蠓的新法;70年代在查出当地钩端螺旋体病流行特征因素的同时,新发现蛙、蛇、康复者为特种传染源;凡此,都对防治相应传染病起着积极作用,在国内传染病防治上发挥很大影响。多年来他撰写论文200余篇,先后获省以上科技成果奖14项,其中国家级科技进步二等奖,省部级科技成果奖二等各一项,国家、省科学大会奖5项。1986年国家人事部授有突出贡献中青年科技专家,1992年福建省人民政府授优秀专家,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授全国卫生系统模范工作者称号,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陈亢川,浙江省天台县人,1953年毕业于浙江医学院公共卫生系。那是新中国建国初期毕业的大学生,应该说一个个都是国宝。当时全班也就只有十几个同学,有的分配进了江苏,有的留在杭州,唯有陈亢川,因为思想进步,品学兼优,党怎么说就怎么听,服从分配来福建。
那时候福州还真正是“边陲”,海路不通,火车没有,陈亢川背着行李书籍,以上饶搭乘那种像破船一样的木炭车,经崇安、建瓯、南平到福州,一路上摇摇晃晃的要经过二天二夜。
到福建省卫生厅报到后,没两天,陈亢川便又扛着行李被卷坐车到福清县。
他被派到渔溪乡。一座阴暗潮湿的破落院宅便是临时医疗站,陈亢川带领从社会上招收来的40名青年男女,一边培训他们,一边配合当地土医生,治疗那种毛泽东在诗词《送瘟神》中所描写的“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的血吸虫病。
那是旧社会留给新中国农村落后、愚昧、贫病交加的凄凉情景。一个个血吸虫患者拱着腹水的大肚子,支撑着细如木柴的腿,面黄肌瘦,形如枯蒿,有的架着来,有的用门板抬着来,在临时凑成的病房里,一片呻吟声,笼罩着死亡的阴霾。在当时缺医少药的农村,刚出校门的陈亢川,几乎是赤手空拳地与血吸虫病作斗争,一边救治病人,一边开展宣传,整治卫生环境,消灭血吸虫媒介体钉螺。而许多时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刚从土改中翻身的贫苦农民,含恨地闭上了眼睛,再用门板抬了出去。
对从小在杭州西子湖边长大的陈亢川来说,在渔溪乡开始的第一步生活真是不容易。但这第一步,也许是他人生道路上迈出的最重要的一步。他的同学,有的坐办公室,进了卫生行政机关;有的在大医院,穿上了洁白的大褂。但这时候,也许只有陈亢川才更懂得什么是党的需要,什么是人民的需要。那许许多多的疫病和形形色色的病菌,多么需要他去研究,去发现,去防范,去消灭!
自此以后,陈亢川默默无闻,勤勤恳恳地把毕生的精力都奉献在卫生防疫的工作上。他侦察、捕捉病菌。他就像保卫人们安宁生活的戍边卫士。他的足迹踏遍了福建省疫病多发的闽东南的渔港、村庄。那都是一些卫生环境极为不良的地方——村头村尾大大小小露天的粪池臭气熏天;街巷里充满着鱼腥臭的污水沟不断地冒着气泡;密密麻麻的绿头苍蝇嗡嗡乱飞,傍黑时分,人走到哪里,头顶上就跟着一群黑压压的蚊子……
陈亢川的阵地和防线就在这样的地方。他从这里研究出的-—项重大成果:“乙型脑炎新媒介—-—台湾蠛蠓和库蠓的发现”,曾获得省人民政府颁发的科学大会奖。
50年代初期,福建东南沿海乙型脑炎流行十分严重。乙型脑炎是严重危害儿童健康的急性传染病,死亡率曾高达409《。幸而存活的儿童,也多半留有痴呆弱智等严重的终身残疾。每年夏秋季节,疫病流行,老百姓就到处求神拜佛,祈求菩萨来驱除瘟神。有的干脆携带儿女,外出投奔亲戚,以躲避疫病。
陈亢川目睹此情此景,深感责任重大。为了寻找防治途径,探索流行规律,陈亢川连续多年带领防治小组,每年历时数月深入疫区蹲点调查研究,防病治病。他一边向群众宣传破除迷信,一边动员群众改变卫生习惯,整理卫生环境,用药物杀灭“乙脑”的传播媒介——蚊子。 ;
当时,国际上公认只有蚊子才是“乙脑”的唯一传播媒介。但长期的实地考察,使陈亢川注意到:在疫区开展药物灭蚊、蚊虫密度已经很低的情况下,却仍然陆续发生“乙脑”病例。他开始怀疑“单媒介学说”是否值得商榷?他在调查实践中听到群众反映,并根据自身在疫区的感性认识,想到一种“小黑虫”——台湾蠛蠓作为乙型脑炎传播媒介的可能性。这种“小黑虫”和蚊虫一样,在村庄周围活动,叮人吸血频繁。当时,病毒学专家吴蛟如从台湾蠛蠓中成功地分离出乙型脑炎病毒,在病原学上作出了杰出贡献。而陈亢川则从流行病学和医学昆虫学方面,开展了广泛的调查研究。
这一研究前后延续了整整6年时间。最初,他为了查找这种吸血蠓的孽生地,几乎寻遍下牛栏、猪圈、鸡舍、水沟、草地、树洞,以及灌木丛中的烂枝败叶。后来,他终于在潮湿的青苔地衣的底层,找到了蠓的幼虫。为了观察蠓的吸血习性,他或是在暑热的午间,或是在放凉的傍晚,或是蹲在树丛中,或是捱在竹林内,卷起裤脚,让蠓叮咬自己的小腿,默默地计算着叮咬的次数、周期、时间、感觉、反应……经历了近5年时间,才摸清了台湾蠛蠓从卵到幼虫、成虫的生活过程的全部秘密。
陈亢川编写的《福建省吸血蠓》一书,在流行病学和昆虫学的研究上填补了我国的一项空白,在国际上也是一项有意义的新发现。后来,他继续深入扩大调查面,查明在沿海和山区全省范围内共有吸血蠓27种。其中有3个新种由他首先发现。他掌握了常见10种危害人畜的吸血蠓的形态、特征和生活习性,研究了防护和灭杀的有效方法。
陈亢川认真、执著的科学态度,在同行中留下深刻印象。他温文尔雅,谦逊干和,为人正派,且极富有同情心和责任感。
解放前夕,陈亢川曾参加过反对国民党腐败政府的学生运动。在“人人怀疑人人”的“文革”期间,他反而因此被列为嫌疑对象。
就在这时候,出了一件事。三明地区大田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因食物中毒病倒一大批贫下中农。那时候是人人张口闭口都要讲“阶级斗争”。事故做为一起”阶级敌人进行阶级报复”的恶性案件,十万火急地呈报到省里。省里立即组织专案调查组,陈亢川被指名参加了。
应该说这是当时组织上对陈亢川的信任。但是,经过反反复复的现场调查、研究与分析,陈亢川却必须实事求是地大胆否定“阶级斗争”。那不是什么四类分子阶级敌人蓄意投毒破坏,而是由于小山村贫穷、落后、愚昧和卫生习惯不良带来的灾难。他根据中毒病人的症状、特征,调查了近期以来附近几个村庄的各种食物,结果查出了食物中毒的原因。原来是邻近山村有户农民嫁女,出嫁时陪送过来的一种礼品食物已经严重变质,男家又把食物分发给村里的邻居亲戚。小山村交通闭塞,缺医少药,延误了救治时间,以致造成严重的集体中毒死亡事故。
但是,他可以这样实事求是地说出来吗?要知道,他还曾经是个怀疑对象哩。那时候,凡事不高喊“阶级斗争”的人,是落后的人,不进步的入,阶级感情有问题的人。但是,如果说有“阶级斗争”,阶级敌人在哪里呢?难道一定还要陪上一些无辜,挨斗争,挨批判,在逼供信下造成新的冤案吗?
他认定自己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那是细菌,是病毒,不是阶级敌人投毒破坏。
这不仅是一个共产党员应有的实事求是的精神,做为一个科技工作者,这也是应有的良知、道德、品格与严谨的科学态度。
不唯书,不唯上,勤探索,求创新,是陈亢川的治学之道。钩体病是人畜共患病,在我省农村流行面广,危害极大。过去,历来认为猪与鼠是主要传染源,“人是钩体病流行环节的终端”成了定论之说。而陈亢川注意到:我国人民与外国人的食物结构不一样,可以设想其代谢产物的组成成分和酸碱度也势必有差异。据此,他决心阐明钩体在人的患者尿液中的存活情况和人患者传染源的意义。在他的指导下,终于查清了钩体可在人患者的肾脏里定居,甚至排菌达半年之久。对流行区康复者和健康人的尿检结果,发现阳性率达1.9%,确认了钩体病感染存在恢复期带菌和健康人带菌的现象。这一新探索,否定了“人是流行链终端”的学说。
在实践中,陈亢川还观察到,在一些山垅型钩体疫源地,周围并无家畜活动,鼠类密度也不高,但一些干部、学生到这里参加支农劳动后,也仍然感染患病。他怀疑到农田中活动的大量青蛙。经过试验,果然发现青蛙也能够带菌和排菌,有的长达40天以上。这些新传染源的发现和确定,大大丰富了钩体病防治理论与实践的内容。
接着,在钩体病预防接种活菌苗研制的探索中,陈亢川也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在他的指导下,研究人员在反反复复的试验中,结果从猪尿中筛选出一株自然突变型、无钩且毒性很弱的钩体病原菌,然后用它制成活菌苗,接种在幼猪身上,进行免疫效果观察,结果发现免疫猪的保护时间可达9个月之久。这样,通过猪的免疫阻止猪的排菌,从而间接地保护了人群。
陈亢川与我省流行病学家于恩庶合作对钩体病的研究项目.获得了全国科学大会奖。
70年代以来,腹泻病因其流行面广,发病率高、病因复杂而成为国际上研究的重要课题。国外进展较快,细菌性病原的检出率已达到40%以上,而国内还只停留在209《左右,不少腹泻新病源在国内医学界还很生疏。
陈亢川立志要迎头赶上。他与同事们一道,根据实验室的有限条件,因陋就简地开展研究。1981年,他成功地从腹泻患者的粪便中检出了小肠结肠炎耶氏菌,这是当时在国内最早的一例。此后,他组织了全省性调查,掌握了其他肠炎在福建省的分布情况,以及以猪为主要贮存宿主的流行特征,对推动国内小肠结肠炎耶氏菌的调查研究工作,作出了贡献。
在欧美国家中,空肠弯曲菌在细菌性腹泻中居首位。但是,它是一种微需氧菌,需要氧气非常稀薄的特定环境才能生长。在美国、英国那些研究所、控制中心,都拥有各种最先进的研究设备,而我们没有。陈亢川只好带领助手们自己配制培养基,用普通的高压锅改装成微氧的培养罐,甚至还得自己制造培养细菌的氮气。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在国内率先分离出空肠弯曲菌。他和同事们调查发现,在省内有18种动物肠道带菌,并且通过流行病学调查,结合血清学分型的方法,论证鸡与猪是人类空肠弯曲菌的主要传染源。这些成就,在国内都处于领先的地位。
在国外,?o年代后期报告:河弧菌可引起酷似霍乱的腹泻。陈亢川设想:难道在国内腹泻病患者的粪便和水源中会没有河弧菌?他决心设法验证。1983年,他利用赴美国考察的机会,从马里兰大学带回2株对照菌株,与福建省1979年分离出来的菌株进行比较,结果发现其中17株是河弧菌。经过进一步调查,又从海产品01类、甲壳类和鱼类中检出带菌,而且发现带菌率可达6%。由此确定福建也属河弧菌的流行区。. 河弧菌在国内的发现及其有关的研究成果,对于开展菌体诊断,避免误诊,避免惊慌失措的人力和财力的损失,以及进行流行病的追踪等方面,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这一项目的研究,使陈亢川再次获得了省科技成果奖。
目前,福建细菌性腹泻的病原检出率已高达4%以上,赶上了国际先进水平。大规模的腹泻监测调查研究工作已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由于福建在腹泻病病原研究方面取得了卓著的成绩,福建省被联合国卫生组织吸收为:由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主持的腹泻病防治试点。国家卫生部也已决定在福建省筹建:中国—WHO腹泻病情报交换中心。他的研究成果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这一切,与陈亢川长期研究成果的影响是分不开的。
陈亢川现在是卫生部药品审评委员会委员,卫生部腹泻病控制技术指导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华预防医学会理事,中华预防医学会福建分会副会长,中华医学会流行病学会委员,中华医学会卫生学会委员。
他已过了退休年龄。但他没有从他的防疫战线上退后——步。他以宏观的视野,洞察微观世界中形形色色的病菌,研究病菌,掌握病菌,倾自己的毕生精力:为民除疠疫,人间保太平。